第2章 月夜话朝局
第2章 月夜话朝局
邱真带着诗音和萧强回到英国公府时已是亥时（约晚上9点）。
刚回到自己的小院，便看到父亲的亲近随从古石在自己的院落等待，自己的两个侍女云兰和云芝也在旁边立着等待。看到邱真进入房门，云兰和云芝立马迎了上来，帮着取下身上的披风。
这时，古石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向邱真施了一礼道，“少爷，老爷吩咐我在此等候少爷。等到少爷回来后，立即带少爷到书房去，老爷有事情和您商量。”
邱真本来看到古石这么晚还在自己的院落，便料想他是有要事。听闻是自己的父亲找自己，心里略感奇怪，转念又一想，父亲定然是要和自己讨论出云公主遇刺的问题。
想到此处，邱真便对诗音、云兰、云芝三个侍女说道，“你们不用等我了，早些去休息，父亲定是有事吩咐于我。”说罢也不待她们回话，便跟着古石而去。
邱真的父亲名平，字青云，作为英国公邱山的独子，仕途颇顺，现已经贵为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，乃是正五品的大员。说来邱平也是极为有性格之人，作为镇北大将军邱山独子，不走从军之路，而选择了文官仕途。邱平是天启十五年的三甲进士出身，从工部文思院大使起，历经工部营膳所所正、工部主事、工部员外郎、吏部员外郎，累迁之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。邱平与性格直率的英国公不同，性格内敛却又不失圆滑世故，按照邱真的想法，自己的父亲的就是官场油子，但却也是能担事的干吏。
邱平一直扮演着严父的角色，故父子的院落也相距较远。转过一个小池后，便到了邱平的院落。邱真跟着进入了父亲院落，古石在邱平的书房外，轻轻扣了下，小声说道，“老爷，少爷过来了。”邱平的书房没有他的吩咐，其他人都是不敢擅自进入的，哪怕邱真是邱平的独子，也是万万不敢的。邱真也还记得小时候闯进父亲的书房，被父亲打板子的教训。邱真不由想到，祖父英国公要是进去，父亲也只得乖乖的站着听教训吧。
“真儿，你自己进来吧。古平，你自己去忙吧，不用在这里候着”，从书房内传出了父亲低沉而又温润的话音。邱真轻轻推门而入，转身关掉房门后，向父亲施了一礼后问道，“父亲，这么晚了，还不早些休息。叫孩儿来可是有什么吩咐？”
邱真虽然猜到父亲打算与他说离阳公主遇刺一事，却也假装不知，还扮起了孝子关心慈父的模样。可邱平是谁，作为吏部大员，什么样的装模做样之辈没见过，这点小把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。不过，邱平也没有揭开，倒是颇为享受独子的关心。“真儿，你看为父这几个字如何？”，邱平十分平静的问道，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，仿佛一坛死水，毫无涟漪。
邱真向着父亲书桌上的宣纸看去，显然墨迹未干，肯定是刚才才完成，上面写着，“山雨欲来风满楼，一波未平一波起”。邱真仔细看着父亲写的字，思考了一会，说道，“父亲的字还是非常刚劲有力，起承转合依然圆润自然，但是这个欲字和平字却有些犹豫不定，想必父亲心有起伏，不知道孩儿说的可对？”听完邱真这话，邱平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，许是对邱真的回答非常满意，于是继续说道，“那你可知，为父为何心绪不宁？”。
“孩儿今日在望江楼参加文会，偶然得到消息，离阳送出云公主的队伍在我大唐境内被屠杀，出云公主乃是与我大唐太子殿下联姻而来，这可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，极有可能点燃我大唐与离阳的战火，这些应该就是父亲说的山雨欲来吧？只是父亲，何来的一波又起呢？”
父亲叹了一声气，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，“今日未时（下午一点多）收到前往边城迎接出云公主一行的御林军回报，公主一行遭遇袭杀，无人生还。陛下招集五位阁老商议此事，不料，五位阁老还未达到陛下寝宫，陛下就吐血昏迷。”
邱真听到这个消息，顿时感到非常震惊，转念一想，当今陛下，已经七十余岁，这两年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，加上这个消息的刺激，倒也不出意外。
可是转念又一想，陛下昏迷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传出？于是问道，“父亲，以您的职位，这个消息应该不知道吧？难道姜皇后和阁老们没有封锁消息？”
邱平听到自己儿子这话，心里顿不是滋味，“你这小兔崽子，原来还嫌为父的官小不够资格啊。告诉你，文华殿大学士张阁老乃是我的科考恩师，张阁老领导吏部，下午我从阁老的只言片语中猜出来的，定做不得假！这件事你怎么看？”。
邱真听到父亲的笑骂，也不以为意，而是细细思考这两件事将带来的影响。邱平也没有催促，既是存心考教邱真，也想从邱真嘴里听到一些有用的想法。
沉默了约半柱香时间，邱真开口道，“现在的局势有几个关键点。第一如何向离阳交代此事。第二我大唐东部与离阳交界的边军必须做好战备准备。第三陛下的形势与朝堂的安排。第四出云公主遇刺一案，必须查出真相。”
听到邱真这话，邱平也不由点点头，“真儿，那你再详细说说”。“父亲，出云公主乃是嫡公主，与我大唐太子联姻，全部死在我大唐，不管真相如何，我大唐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，必须立即派使臣前往离阳交代情况，做出承诺，稳定两国关系。但是，离阳肯定会做出一定行动维护自己的尊严，必定施压我大唐，所以边军必须做好万全准备，以防事态升级。第二点，陛下昏迷，国不可一日无主，形势如此严峻，太子本就地位不稳，此等情况下朝中必将风起云涌，所以朝中局势是否稳定也非常重要。第三出云公主遇害必须尽早查明真相，一来给离阳上下一个交代，二来幕后布局之人殊为可怕，必须考录对方下一步行动。
”那你以为是何人在此幕后下手？此时就我父子二人，你不必过滤”。“父亲，我疑者有四。第一，诸位殿下，诸位殿下朝中各有势力，也一直明争暗斗，都有意陛下的宝座，太子一旦联姻成功，可能就大局初定，加上陛下身体每况愈下，很有可能铤而走险，混水摸鱼，做最后一博。第二，我听闻离阳闯王乱军已经被围困大本营，也极有可能借此引发两国交战，寻求脱困。第三，也不排除神教所为，神教这些年一直想在我大唐传教，现在看我大唐与离阳联姻，不排除故意制造矛盾的可能，不过神教动机不强，不至于如此得罪我大唐。第四，可能是山贼劫道所为，边城这一代势力复杂，鱼龙混杂，不过有这个能力的势力较少，可能性很低。”
邱平听完，脸上露出了笑容，“真儿，分析的有道理，但对我邱家而言，之前一直忠于陛下，不在诸位殿下中站位，如今形势不稳也需得早做打算啊！你且回去休息吧，为父再想想，明日朝堂肯定还有一番争论。”
邱真向父亲施礼告退，偶然也瞥到父亲的几捋白发，荣华富贵不易，值此危机之局，祖父远在边关，而全家上下荣华安危俱都系于父亲一身。
待邱真回到自己的院落时，诗音，云芝和云兰都还未睡，看到自家少爷回来，连忙服侍邱真洗漱入睡。
这一夜，邱真辗转难眠，或许是因为出云公主的刺杀迷局或许是因为自己修行之路难以开启。
